“上路没多久,老人家就感觉不对劲,一路上嚷嚷着要回家,说是煤球炉上还煎着中药,药很贵,要十多块钱一贴。我答应他,只要补好那只‘天目曜变’建盏,给他五千块钱,另送他一套全新液化气灶,并带他去杭城最好的中医院,请最好的医生为他诊脉开药,老人家才停止了喋喋不休。到了我的别墅,老人家就急着要看‘天目曜变’残片。但我将那包瓷片放在老人家面前时,他整个人立马变了,由一个唠叨脏乱的老头,变成了神情专注工匠,”何永昌不停地说着,既像是交代,更像是喃喃自语,“他用左手仔细抚摸着那些碎片,观察着那些茬口,然后给我开了一张单子,让我准备齐全那些工具和药剂。我立即让人将东西采购齐全,当晚,就在客厅的茶几上,老人家先是仔细将瓷片茬口打磨整齐,然后耐心地用一只手将瓷片一片片黏合好,他做得十分缓慢耐心,黏合一片都要近一个小时,我刚开始还在傍边观摩,到最后,忍不住瞌睡,就在旁边沙发上躺下,不一会就睡着了。等我醒来时,赫然发现,一只全新的‘天目曜变’建盏,就像变戏法般地矗立在茶几上,而老人家则坐在沙发上,正发出鼾声……”
说到这里,何永昌低下头,用禁锢的双手,擦拭了一下眼角。
“如果你念及老人家的感情,为何还要对他痛下杀手?”
听到王逸英这句话,何永昌突然激动起来:“警官,我患有糖尿病和心脏病,你们不能一再逼供。我被锁在这张椅子上有四个多小时了,我需要上卫生间,注射胰岛素,还要吃点东西喝点咖啡。”
王逸英将征询的目光,看向左侧那面大镜子。尚教授说道:“嫌犯进入了心理抗拒阶段,不宜继续向下讯问,但可以讯问以前的事情。”
“小王,满足嫌疑人的要求。执行一号方案。”王逸英按动了一个按钮,门开了,一个警察走了进来,王逸英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,警察走了出去。
“何永昌,我们已经安排医生为你测试血糖注射胰岛素,并为你准备低糖食物和咖啡,十五分钟后送到。在等待期间,我想再请你确认几个刚才问题。”王逸英说道,“希望不要再绕圈子,如实回答。”
何永昌抬头感激地一笑:“谢谢,你问吧。”
问:是你指使松永武尊斩断陶江海左手手掌的吗?
答:不是。
问:理由?
答:因为陶江海是我舅爷,而且,陶江海左手对我非常有用,于情于理,我没有杀人动机。
问:那是松永武尊的个人行为?
答:是。我当扬就甩了他耳光。
问:当时为何不将受害人送医院?
答:当时是夜里,风雨交加,没找到人。
问:为什么不报警?
答:害怕说不清。
问:是你指使松永武尊杀害梁旺财的吗?
(略显迟疑)答:不是。
问:理由?
答:如果我我让松永武尊去杀梁旺财,就不会送上五万元钱。
问:那是松永武尊的个人行为?
答:是。我听说后狠狠骂了他。
问:为何不报警?
答:害怕说不清。
问:最后一个问题:松永武尊外公到底是谁杀的?
(惊异并迟疑)答:不知道。
问:究竟是不是你?
答:我不知道!
问:我们刚从韩国那座小岛回来,岛上居民都说,松永武尊外公是被你推下悬崖摔死的!你敢做,怎么不敢当!
“是我又怎么样!”何永昌明显被激怒了,“难道中国警方还要管辖韩国的案子?”
“到底是不是你!”王逸英还穷追不舍。
“是!就是我,是我扭断了他的脖子,是我把他推下了山,你们这下满意了吧!”
听到这话,王逸英笑了,笑容很灿烂。何永昌立刻心头一紧,他明白自己陷入了对方的毂彀,但他不知道,自己说错了什么。
这时,审讯室门开了,一名戴着口罩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进来,他一手提着医疗箱,一手提着食品袋。医生后面还跟着一个人,两名警察一左一右地挟持着,那人戴着口罩,但露出的眼睛似乎在燃烧,他身着一套白西装,左胸前有一大片红色污渍。看见何永昌正惊恐看向他,那人高高地举起了戴着手铐的双手,慢慢地竖起了两根中指。
2
五天后。杭城省立医院。特护病区。
一间安静的病房里,摆满了鲜花和果篮。
病床上躺着一个老者,脸色蜡黄,被纱布缠绕着颈部还可见暗红色痕迹。手臂上,鲜红液体正顺着导管,从血袋中一滴滴通过左手静脉进入血管中,维持着生命机能。
门被悄悄推开了,一男一女捧着鲜花提着礼品蹑手蹑走走了进来,将礼物和鲜花放在床边,久久凝视这床上的老者。
“你们来了!”老者感觉到有人来,微微睁开眼睛,有气无力地说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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