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果手头不方便呢,可以记我陆家的账,我请。”她往厅中一站,俊脸邪魅一笑,有些不认识她的太太眼中满是惊艳。
“小七别闹,这是我们家小七。”九姨太忙上前扯了扯她,牵起嘴角朝太太们歉意的笑笑。
这个祖宗是要将全江陵城的阔太太都得罪个遍啊!
众人对陆家的小七早有耳闻,不爱红装爱男装,纷纷引颈打量,见她无论相貌气质,都是一副俊俏少年模样,竟然瞧不出和一般男子有什么区别,有的话,那就是比一般男子要俊美一些。
“九姨娘,赢了钱没有?”陆明琦对这些打量的目光毫不在意,看向九姨娘。
“啊!赢……赢了一点。”九姨太不明白她此话的用意。
“还是少赢点吧,没看见太太们看戏的钱都没有了。”
几位刚才喊着要听戏的太太忙尴尬的别开脸。
“哟,我当是哪家的少爷这么俊呢,原来是陆家千~金~啊!”周太太站了出来,恼怒她的多管闲事。
“陆夫人和我是同乡,年轻时可是远近闻名的名门淑女,唉,还好走的早,不然看着陆小姐如今这模样,不知道有多闹心呢?也好,不用担这教女无方的名头。”
陆明琦脸色陡然冷了下来,别人如何说自己,她从不在意,可是竟然对自己早逝的母亲出言不逊,她额上青筋陡然暴起。
拿眼去瞧九姨太,这女人谁啊?九姨太忙凑到她耳旁,小声介绍周太太的身份。
听说是周师长的太太,她牵嘴一笑。
“周太太是吧,您说的对,我娘要是还在,一定要让她多向您学习,令公子周祟显,半年内在警署三进三出,想必周太太在教育儿子方面深有心得。”
“你……你说什么三进三出?”周太太面色一白。
“怎么?他没告诉您吗?上上个月,周公子在新都会歌舞厅为了争一个舞女,和人大打出手,把人打的头破血流,赔了三千元钱了事。上个月在学校纠缠一名女同学,被她的室友报警带回警署,半个月前……”陆明琦状似悠闲,如数家珍,一桩桩,一件件,摊开在众人面前。
敢拿她母亲的名头说三道四,今天就要好好教教她,后悔两个字是怎么写的。
周太太的独子周祟显,如今在读的江南大学,在南方也是座名校,这曾是周太太四处吹嘘的本钱。
其实周祟显根本不是个读书的料,是周太太托了不少关系,花了大价钱才勉强进了这所大学的预科,实不指望他能学些什么,哪怕装装样子,混个文凭,到时在军部给他安排个文职,也算是个正途。
如今被她一把撕开这装饰华美的外衣,尤其,以她的身份,没人会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。
周太太蓦得拔高了嗓音,声音愈发尖锐:“你,你胡说,他还是个孩子,怎么会做这样的事?”
陆明琦大笑,仿佛听到了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。
“孩子?您的这个孩子,风流名声可远不止这些,在江陵城那也是风月扬上的贵客呢!要不要我帮您查查,他每日里进出哪些地方?”
这笑声象尖锐的刀片,直刮她的面门,刮得她两颊生疼。
其实并不是没有听闻过,只是在她心里,儿子始终不过是个孩子,怎么可能做什么出格的事?但凡有什么不好的事,也一定是他身边人的原因。
她气得双手直颤,这一回合输的十分彻底,领教了她的厉害,不敢再出声与她争辩,生怕再抖落出什么不堪的事来。
“啊,小七啊,刚才慕四小姐还问起你,你们有好几个同学来了,你去找她们玩吧。”
九姨太上前战战兢兢地打着圆扬,见刚才一番较量,周太太脸上已是红中透紫,直担心她气出个好歹来。
心中后悔自己怎么就跟着这个祖宗出来了,万一出什么事,怎么向老爷交待。
“是啊,她们在二楼,阿香,领陆小姐和五小姐去二楼玩。”二太太也上前解围。
阿蓠拉了拉陆明琦,陆明琦冷哼一声,潇洒转身,留给周太太一个胜利者的背影。
周太太身子站不稳似晃了一晃,抓住二太太的手:“她,她怎么能胡说?”
二太太扶住她,讪讪安慰了一句:“何必同一个小辈计较,别往心里去。嫂嫂要是累了,便去客房休息一下。”
她如今留下来也是没脸,胸口也着实被气的隐隐作痛,便点点头,听从了二太太的安排。
“阿枝,送舅太太去客房休息。”
阿枝刚扶着周太太走出侧厅,崔妈妈便进来了,在二太太耳旁小声道:“温太太和温小姐来了。”
二楼大厅东侧的落地玻璃窗旁,摆放着一台黑色大钢琴,漆面光灿照人,慕云暄正坐在钢琴前弹奏着,一道阳光倾泻而入,形成天然的舞台灯光效果。
她一身纯白色洒银丝的蓬蓬公主裙,一头烫了摩登大卷的乌黑长发,顶着个白金镶碎钻的发箍,脚上一双银色闪亮高跟鞋,整个人像公主般耀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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