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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年的声音激荡在耳侧，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出现，接着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没了先前被握住的支撑，向地上倒去。
直到背部紧贴地面，他才颤抖着睁开了双眼，呆呆地注视着屋顶，许久都未回过神来。
席申两只手搂过钟离影挥出的手臂，拼了老大劲才将对方的攻势止住。见他松手后，才放下心来，跌坐在地上。
“他到底犯什么错了？”少年抹去额间惊汗，向上望去，男人攥紧了拳头，低垂着额头。“你怎么能无故打人呢！”
此话一出，屋内其他几人倒觉得有些可笑。怎么还有被绑者教训绑人者举止不要无端粗鲁的？别说是挥拳打在他们脸上，就是他现在拔刀刺向他们，又能如何？席申此时的一顿埋怨，简直是荒唐至极，好一个荒谬的问题。
可钟离影却给了众人意料之外的答复，他没有强硬地让对方闭嘴，反而是用近乎爆发的语气低声说道：“我是人，也有七情六欲！”
少年愣在原地，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。
屋内没人敢出声，依然是钟离影打破了沉寂，他再次逼近郑壬。此时席申就坐在一旁，他清晰地看到男人脸上的两条疤痕，其中一条的印记不浅，很难想象这两道痕迹刚出现在他脸上的时候，会有多痛。
“我再问你一遍，那日你离开第五莫家之后去了哪里！说！”男人咆哮着，看起来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。
郑壬躲在角落里，拼命地摇着头。
“我直接回家了，没去任何地方……”
见还是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，钟离影愈发烦躁，但还是强忍着克制了下来。他忽然起身，向屋外走去，出门前，他停顿了一下，又活动了下手腕，微微转头低眸轻语，语气倒恢复了平淡。
“明日我会进行确认，如果你今日在说谎，我想你猜得到自己的下扬。”
扔下这话，男人便离开了破屋，上锁声再次响彻整间屋子，众人纷纷将视线落在郑壬身上。他此时正蜷缩在角落，浑身颤抖。
席申打量着对方，总觉得他周身散发的恐慌气息，并不是出于对钟离影的惧怕，倒像是……出于对秘密的隐瞒。
少年又走近了些，蹲在他面前，好奇地盯了对方半天，把郑壬看得发毛。
“说说吧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还能有什么？为什么撒谎？”席申变换了坐姿，整个人将郑壬堵在角落里。
“我、我没有……”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小，这更加验证了少年的猜测。
席申用手掏了掏耳朵，漫不经心地说道：“可拉倒吧郑兄，没准儿我一天说的谎比你一辈子说的还多，你跟我在这装呢？”
郑壬瞪大了双眼，不可置信地看向对方，表情中尽是惊讶与紧张。
“就算你不擅长撒谎，不会管理自己的表情和情绪，起码也要知道自己的气势要足够硬吧？你这样结结巴巴、有气无力的，连三岁的我都骗不了。”
说罢，席申又逼近了些，黑暗中他的明眸此时却显得格外阴冷，仿佛与白天阳光下明媚的少年完全不是一个人。
一个是阳光下意气风发的少年郎。
一个是隐藏在黑暗中蛰伏已久的使者。
“我……我其实是……”郑壬刚欲说些什么，又似忽然间清醒了一般，止住了嘴，将头扭了过去。
“我就是回家了。”
见对方就是不愿开口，席申也没辙，只是起身离开了角落。
“真搞不明白，还有什么能比性命还重要？”
屋内众人也关注已久，各自都对此有着不同的看法。颜之寅将整张脸埋入双臂之间，只留下一双明亮如雪的眼睛悄悄观察着整间破屋。
“比性命还重要的东西么？”他心中暗想，而且也早已猜到郑壬有所隐瞒，盘算了一会儿，他似乎心中已有了答案。
“对于他这种人来说，是有的，那就是——名声。”
虽然他是凭借直觉做出对方不是真凶的推测，但目前显而易见有了突破口，如果他当真做了什么不宜外提的事情，虽然说出来可能有损名声，但确是洗清嫌疑最直接的方法。
他不明白这还有什么好隐瞒的，以钟离影目前的表现来看，倘若这答案不是由郑壬亲口说出来，而是被别人找到，或许他真的会死在黎明到来之前。
这一夜，除了郑壬之外，大家都陷入了沉沉的梦乡。或许是神经紧绷了一天所致，或许是恋念归家，他们都急切地渴望短暂逃离到现实之外。
清晨的微光透过缝隙穿进来都时候，席申正打着哈欠，试图彻底唤醒自己的神智。毕竟白天就睡了不少时间，如今起得比所有人都早，倒也是正常。
他刚一挪动身体，一旁的颜之寅就因听到动静而惊醒。他自小睡眠就浅，所以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能拨动他的神经。
席申的五官扭作一团，似乎是在无声表达歉意。颜之寅摇了摇头，示意无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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