囚车也是车。
四面碗粗的木栅栏,一人高。头顶是个带锁的木头盖子,我满心希望自己能把头从上方伸出去,有种不用策马就能兜风的愉快。
未能如愿。
盖子是一整块实心的木板,极沉。
我坐在里面也没感觉喘不过气,直到看见绝顶峰的同门去给大师兄收尸。
自小我情感就显得淡漠,大家都宠爱的猫狗死了,或被野兽吃了,每个人都多少感到难受,山上气氛好几天阴云不散。
偏我行为情绪不改之前,于是有同门私下对我很有意见。
其实并非如此,有人在身边,实在哭不出来。
我只想让他们重新变得高兴——人生本就漫长又痛苦,若还因为不可更改之事陷入郁结,岂不令人想提前结束这趟旅程?
师父知道我的脾性,对前来告状的人所讲之事不以为意,安慰道:“你们就当她缺点什么吧。”
那时,所有人都还小。
如今,大师兄已经变成一具尸体,几乎所有同门都在默默落泪。
我起身抓住栏杆,妄图把头挤出去再多看他几眼。
师门安全了,我可以放心的释放悲伤。
突然感觉以前的每一次哭泣都应该和大家一起的,因为现在想哭却不能——他是我杀的,我再哭算什么?那就被其他人识破了。
于是我像以前在山上那样,保持微笑,目送同门带走大师兄的尸体,直到他们消失在视野中。
很快,囚车启程,护送者多达百人。
除了城主亲兵,还有前来赴宴的众多门派。
他们沿路请画师,画下他们与我在囚车内的合影。
我每次换个姿势,都会有画师出声制止:“稍等,我画完这几笔的。”
出城人就减少了大半。
大家都很忙,这次行动需要向上级汇报,活捉妖女可是大事,每个帮派都要从名誉和利益中分一杯羹,有画像为证。
再走到离沣城不远时,就只剩亲兵们了。
连明桂都因为要赶回去写此次事件的独家新闻而匆匆离开——像他这样做纯新闻的人处境艰难,连我都更爱看八卦板块,没有爆炸性谁会去看政治时事类啊。
听几个亲兵闲聊说大概要走四天左右,于是我就先在囚车里面躺了两天半。
不是我懒,而是他们几乎不给饭吃,只能减少运动量来保持体力。
这些兵都是城主跟前的亲信,他们聊天信息量很大,加上我表现出的半死不活,所以没有特意避开囚车说话,能听到的事儿就更多了。
除了城主的家室亲眷有何怪癖,今日城中奇闻趣事,还提到了岳渐河献给城主的推演图。
听说那推演图记载了很多武林秘籍的所在地,还有各大门派的详细信息,以及江湖中失踪已久的藏宝地。
他们还嘲笑岳渐河为了这图大费周章,给城主就是想换得一官半职,为自己走仕途铺路。谁知他没这个命,白白为城主献上了这等好东西。
言语中透露着对江湖人士的鄙视与厌恶。
岳渐河好歹是清理了澧城邪教的功臣,澧城城主是坐在他打下的江山上。
可听这些人一形容,岳渐河仿佛成了一个跳梁小丑,上不得台面,搭上自己的命给城主铺路,简直是可笑至极。
利用,仅仅是利用他而已,不管死活。
我在考虑这次刺杀行动,有多少是偶然,又有多少是早就被算计好的?
还有那内鬼是谁,又有什么目的?丁一平呢?自始至终都没出现,有些不对。
而且,曹雨呢?我猛然坐起来。
岳渐河死了,她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,琢磨着要不要回去找她。
左思右想,不能。第一,自身难保。第二,她没我更好。
想到此处,不得不替自己考虑:何去何从?决不能等到去了沣城,五大门派高手众多,那就麻烦了,很可能真的命丧当扬——不用再顾忌师门安危,我求生欲爆棚。
躲起来吗?
听师傅说有位前辈,为了追寻武学真谛,师从一只白猿。他在山里过了一辈子,被人发现时,口不能做人言,身不能直立走,半人半兽,形容可怖。
使不得,我还年轻。
入夜,明月高悬,待亲兵们皆熟睡,冰丝出手——岳渐河的,有机关对新手更友好,尤其是想勒断很粗的木头时。
到底是谁在改装这些兵器,把它们变成不伦不类的怪物,真阴险真好用。
木头断裂惊醒了他们,但这些亲兵多少都和城主以及城主家眷有些裙带关系,平日养尊处优惯了,没有值夜的习惯。醒了非常蒙圈,不来抓我,反而集体去研究囚车。
:“这可咋办,算在出公差的费用里吗?”
:“不能妄下定论,万一占了报销总额呢?我们分到的就少了。”
:“出门时没说清楚啊,这制度还是不完善,城主请那么多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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