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时与去时,风景未变,但有句老话叫物是人非。仙境吗?魔窟吧。
曹雨躺在窟窿中,我生怕她被这山体吞噬,就和她挤在一起。
等她不抖了,我问:“好些了吗?”
半晌,她回答:“原也没什么大事。”
身上伤口忽的疼起来,我说:“没事的话给我上药吧?”
:“——盛晴你是不是有病?!”她骂人很好玩,我笑出眼泪:“你才知道啊。”
:“你除了会笑还会干什么?”听上去她是真心实意发问的。
:“还会保护你。”
曹雨好像被什么东西噎了一下,我起身想看看,她一拳就向我鼻子呼过来,你好着的时候都打不着,现在就能打着了?
能。
她很意外自己打中了,也起身查看,我躺在她身边,考虑着要不要打回去。
:“为什么不答应丁宁和她弟弟成亲?”曹雨说:“你已被江湖异类化,人人都想除掉你,诡影更是要将你碎尸万段。就算出去,也是臭名昭著。在我看来,既然都帮他们除掉岳渐河了,就该顺势嫁给丁一平。丁宁是个榆木脑袋,处理事务全靠那两个长老,这全锋教必然落不到她手中,你何不做个准教主夫人?反正名声都不好,作为夫人还有人伺候着,教内人还敬着,不比只担了个恶名强?”
看看人家这劝说。
:“不,曹雨。”她是在灰色地带游走的时间太长了,善恶之分早已模糊。
殊不知对一个以成为大侠为己任的人来说,那个叫理想的东西,比命重要,“我还有事情要做,还有师父师弟,还有绝顶峰呢。成为邪教?别闹!”
:“人只能管得了自己。”她说着晃悠悠爬起来:“药呢?给你上药吧。”
次日清晨,天光入井,林间飞鸟碎音,轻巧入耳。
我醒来时,朝雾未散,在四面袅袅环绕。
曹雨熟睡着,那银针斜插入鬓,像是簪子。我斜躺在她身侧,研究着银针,想伸手拔下来,又怕曹雨变残废,她为人骄傲,不会接受这样的结果。
正在犹豫,忽听有人走来,我伤势好转,开始恢复对周围的感知——是席无云。
他走进天井,驻足说道:“原来盛晴姑娘和曹少侠关系匪浅,怪不得拒绝丁教主的提议。”
他爱误会就让他误会去吧。
:“有事儿?”
:“我以为盛晴姑娘会对岳渐河的事情感兴趣。”他背着手,我至今不知他的兵器是什么。
:“毕竟,知己知彼才更稳妥。”他加了一句。这并非是关心我的安危,而是想确保行动万无一失。
:“请赐教。”
:“你对牵丝门了解多少?”
:“有早点吗?”
:“有。”他唤来昨天的白衣小女孩,她到底是什么人?地位不像很低的样子,却总是做些端茶倒水的杂活。席无云也不解释,只是客气的对她说,此人要饭,请拿来一些。
等白馒头和腌芥菜,金黄的小米粥配着厚切的牛肉端上来,我喝着山间清泉,听他介绍牵丝门的来历。
话说,武术是靠传承延续,自古至今,开创,传授,发扬,早已形成了稳定的规模,流派,传播渠道。
若说有什么正在让这庞大的体系失去生命力——有句老话,动起手来最快的那个赢——不是没有道理,而是太有道理了。
所有人都在练最快的武功,都只学习最快上手的心法,都追求最快结束战斗的招式,因为习武之人都想赢。
最终,会有更快的东西代替武学。
到那时,还有人会习武吗?
若那时的人习武已经不是为了赢,而是为了文明和传递,为了精神和先辈,为了纪念和不朽,但内涵深韵,博大精深的武学却只剩一个快字,着实令人遗憾。
扯远了。
说回牵丝门,传承一百三十年,鼎盛时期五百余门人,个顶个是用冰丝的高手,大有一统江湖之势。
江湖的诡谲,或说魅力,却也在此。千百年来,只要意图一统江湖的门派,都会被江湖一统。
牵丝门也未能幸免,接受了一扬由三个大门派发起的围剿,具体什么原因已经无从考证,但能猜得到:冰丝这种兵器使起来霸道狠毒,动辄削肉如泥,断头腰斩,不留余地。
不过,想要练成是极难的,门派中容易出现青黄不接的现象,自从那次围剿后,牵丝门一蹶不振,时至今日,大成者只有岳渐河一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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