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公公扫了眼相对而立的父子,额头上冒出了些细小的汗珠。
然李景珩在抬眸时已然遮掩了那一瞬的神色,“儿臣觉得纵使母妃在,她也会随着儿臣的心意。”
玄帝此时却是望向窗外,那睥睨天下的威仪暂时隐去,生出些愧意。
他拧着眉心沉声道:“朕当时真的是有太多的不得已,你母妃她……”
“父皇,有些事不提也罢,还是该往前看的。”李景珩面不改色。
一时间两人沉默,一旁的周公公僵在那里,他喉咙微动,只是怔怔地低着头。
玄帝忽而轻笑:“你说得对,过去的事便不提了。”
他随即转移了话题:“朕近日着实是头疼得很,南召算是摸透了大周的底细,屡屡挑衅,一扬大战在所难免了。”
“然而朝堂又不安稳,他们欺朕力不从心,欺太子仁善。”
玄帝垂眸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:“朕当真是老了。”
而周广义眼中亦是生出些酸涩。
玄帝自登基之前,深知朝中以中书令为首的文官一党把持着朝政,登基后他们又依仗从龙之功挟持。即便是有心改变朝局,奈何他们早已是根深蒂固。
“儿臣明白,只是那些人盘根错节,沆瀣一气,若想釜底抽薪怕是难。”
玄帝幽幽感叹道:“天下事哪有不难的。”
“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给南召个教训,得让他们知道我大周不是他们能觊觎的。”此时得玄帝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。
“你刚来,先休整两天,至于国事改日和太子给朕议出个章程来。”
“是。”
与玄帝又商量了一番后,李景珩行过礼走出了殿门。
玄帝坐在椅子上望着离去的背影,面色沉重。周广义立刻走过来为其斟茶,氤氲热气让出神的玄帝有些恍惚。
片刻后,他沉声道:“你说,他恨不恨朕?”
周广义眼皮一颤,看了眼玄帝,见他仍是怔怔地望着门外。随即垂眸,温声道:“陛下多虑了。”
这父子俩的事怎好多言呀。
——
“好!”
彼时,一群人正围成一圈看一孩童站在竹竿上杂耍,他们一边喊着一边鼓掌。
而宋芸勉和宋芸芷正戴着帷帽漫步在人群中。这里是繁华的东市,吃穿玩乐汇聚一处。宋芸勉在幽州时没怎么出过门,而幽州也不似上京这般繁华,今日来到这方感受到了何为闹市。
“好香呀!”映雪看着前方还冒着热气的点心,两眼放着光。
主仆三人循着香味走了过去,“姑娘,是桂花糕。”
宋芸勉挑了几块样式好看的让卖家包了起来。
“这样式倒是挺新奇的。”听荷点头赞扬。
“还有你做不出的样式?”映雪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听荷道。
“嘁!没见过世面。”不远处的宋芸芷面露鄙夷地看着那三人。
心里暗暗憋闷,都怪婶母前日让她带着宋芸芷出来,今日母亲便将她拽出来非要她跟着宋芸勉。
只是等往前方望去时,她骤然染了喜色,楚涟漪正提着裙摆走下马车。
“芸勉姐姐,好巧呀。”楚涟漪弯着眉眼先是问候了宋芸勉,而后又去拉起了宋芸芷的胳膊。
宋芸勉心道:这人就是爱赶巧。
“听说今日陆哥哥在听雨阁吃茶,不妨咱们一起去看看吧。”
宋芸芷嘴角一弯,“自然好了。”
她转头看着宋芸勉道:“姐姐,这听雨阁可是上京数一数二的茶楼。茶香、样式多不说还有戏文可听,刚好陆哥哥也在,咱们不妨也去凑个热闹?”
宋芸勉浅浅一笑:“那便听妹妹的。”
听雨阁就坐落在这东市的中间,三人带着婢女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了一座楼阁面前,茶楼风格典雅,刚到门口,沁人的茶香便扑鼻而来。
门口的小二见来了三位贵客忙不迭地迎来了过来,热情地往里引着:“几位美丽的客官里面请。咱这里有新茶和新故事,保证姑娘们尝了听了不后悔。”
还未上楼便听得欢呼声、掌声络绎不绝。待上楼来就见轻纱幔帐,云烟缭绕。
“陆哥哥在那儿!”顺着楚涟漪的方向,就见青色帐内一棱角分明,鼻梁高挺的少年郎正仪态万方地端坐在茶桌前。
“这会咱们再来讲个女医与将军的故事。”
“好!”
“陆哥哥。”
在欢腾的叫声中,姑娘们穿过帷幔来到陆翊的眼前欠身福礼,陆翊招手示意她们入座。
“陆哥哥,今日这身衣服真是衬你的气节。”楚涟漪一脸娇俏地看着眼前一身淡青色竹纹长袍的陆翊。
“是吗?”陆翊轻笑了声,羞赧地低下了头。
宋芸勉见二人“含蓄慰藉”的模样低头苦笑一瞬,而后便被那戏文吸引了过去。
“话说这女医辞别恩师下山游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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